心曲集

輪椅爸爸戰勝一公升眼淚

 

小腦萎縮症患者錢榮龍的家裏，沒有倒瀉一公升眼淚，倒是笑聲不絕。43歲的錢爸爸，在6年前發病，數年間由走路步履不穩、身體容易失重心、易跌、拿拐杖到坐輪椅，病情發展可說非常典型。訪問那天，坐在輪椅上的他笑容滿臉，不時拿自己的病自謔一番，他說去年開始手震叫他「激氣」，因為他最愛打機。據說連5歲的反斗女兒亦學了他，在學校到處張揚「我爸爸好靚仔，坐輪椅」，弄得夫婦倆哭笑不得。

目睹自己的身體狀步步惡化，阿龍自有一套處世哲學化解負面情緒﹕「我想是上帝做漏了兩粒螺絲給我，而家咪要成日修理囉﹗」阿龍於 2000 年開始病發，一腳軟便隨即跌倒，試過伏向少女身上被對方大罵，也試過跌得頭破血流，現在後尾枕還留下大疤痕印記。一如大部分患者，最初他都遍尋不獲病因，曾在內地試盡蠍子蜈蚣等偏方。幾經輾轉，還是香港的醫生告知他罹患這個罕見疾病，他最記得入院那一晚，太太還在產房生孩子。

「那晚我只在想，最好『嗱嗱聲』生完，可以去探他。」錢太說平生甚少出入醫院，與阿龍拍拖的最大鍛煉，就是學習出入醫院和照顧病人。婚後丈夫活動能力一直退化，近年開始要坐輪椅，他們居住的屋邨有條長斜路，錢太常常單人匹馬，替近 200 磅的丈夫做「司機」推上推落，叫不少街坊看得嘖嘖稱奇，讚她堅強有意志。

阿龍說，病人最清楚自己的身體，一切病情變化其實了然於心，他說太太思慮過多，他反而選擇欣然接受，用樂觀態度面對「絕症」。「人生好似一本書，劇情早已寫好，翻到那一頁便知會發生什麼事。上帝做每本書都與別不同，有的精彩、有的迂迴曲折、有些只得幾頁就沒有了。我這一本還在翻閱中，還要繼續向前走，未到大結局的。」

(輯錄自《明報》2006-12-12)